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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9日，法国布雷冈松堡，法国总统马克龙在风景宜人的“夏宫”布雷冈松堡会见来访的俄罗斯总统普京。|视觉中国
G7峰会在即，而8月19日，G7轮值主席国法国总统马克龙与G7前成员国俄罗斯总统普京会晤却先抢占风头，令世界瞩目。事实上，这已是马克龙上任以来第三次邀普京访法，也是其任内与普京的第六次会面。双方聚焦区域热点问题进行会谈，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此次会谈是否预示着法俄关系渐入佳境？这对欧俄关系乃至世界格局又将意味着什么？
“特殊伙伴关系”底色凸显
法俄两国双边关系源远流长，可追溯至11世纪两国皇室的通婚，两国间在文化上相互吸引、在宗教领域相互影响。出于地缘政治的考量，两国曾歃血结盟；囿于意识形态的限制，两国也曾横眉冷对。冷战时期由戴高乐所引领建立的法苏“特殊伙伴关系”，则成为后冷战时期两国关系的重要底色，并延续至今。新世纪以来，法国的对俄政策始终摇摆于戴高乐主义和大西洋主义之间，游走在利益与价值观的两端。
马克龙就任以来，始终奉行其在大选中的立场，即以“戴高乐-密特朗主义”为基础，实行“主权独立、立足欧洲”的对俄政策。无论是其上任伊始，在颇具象征意义的凡尔赛宫接待普京，还是率领商业代表团隆重出席圣彼得堡经济论坛，抑或是他在多个场合强调俄罗斯对于解决国际争端的重要性，及至此次G7峰会前夕会晤普京，马克龙的对俄政策轮廓越发清晰。当前，尽管欧洲的对俄制裁又已延期，法国谴责俄大规模拘捕示威者，但却无妨于法俄之间多个层次的对话和交流，尤其是近几个月来，法俄之间的政治接触显著增多，文化与人文的交流也更为密切。据报道，马克龙已允诺将出席明年胜利日红场阅兵式，同时，明年法国共64个城市也将举行“俄罗斯文化季”庆典活动。法俄之间的“特殊伙伴关系”正强势复归。
2018年7月15日，莫斯科，法国总统马克龙出席2018俄罗斯世界杯决赛，法国4-2胜克罗地亚。|视觉中国
三大因素促成峰会
在变幻多端的国际格局之下，此次峰会虽几经周折却能如期举行，离不开三个关键因素的影响：国家关系的战略考量、当前的国际格局以及元首的个人因素。
就法俄双边关系而言，无论是经济、政治、文化关系还是舆论环境，都在经历全面转暖。继马克龙参加圣彼得堡经济论坛后，法俄经贸关系进一步发展。在政治层面，马普两人三年六晤，两国部长级对话频繁，在乌克兰、叙利亚问题上密切合作，双方在“特里亚农”市民论坛框架下建立数据平台以促进两国的民间交流。与此相呼应，普京也盛赞法俄“特殊伙伴关系”在欧洲乃至全球事务中具有重要意义。此次“马普会”更是受到两国民众的热议，逾10万位读者参与了《费加罗报》的网络调查，截至8月20日的数据显示，“马普会”获得高达86%的支持率。
就当前的国际格局而言，全球格局正经历四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特朗普执政后欧美盟友关系罅隙凸显，全球经济重心从大西洋向太平洋转移，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国家群体性崛起，这些都呼唤着欧盟这一重要一级的强大。
而就区域格局而言，欧洲正饱受民粹主义和难民危机的困扰，英国深陷“脱欧”泥潭，德国默克尔影响力日渐下降，意大利困于重重危机，法国似乎当仁不让地要担当起欧盟的领导重任。在此背景之下，马克龙上台以来，法国的外交定位为构建以法国为领导的“欧洲人的欧洲”，在此定位指导之下，法国对俄政策体现出独立性和开放性两大特点，一方面努力维护法国的独立主权，反对美国在西方联盟中的主导地位；另一方面则对俄罗斯采取有原则地对话和合作姿态。
再次，就元首层面而言，无论是马克龙还是普京，都有着鲜明的个性特征，并希望能名载史册。当前，基于乌克兰问题、叙利亚冲突和伊朗问题的解决关键均在俄罗斯，马克龙审时度势、瞄准时机，与普京会晤，体现出敏锐的观察力和迅速的行动力。普京素以“政治强人”著称，对于国际时事的洞察力也是相当的强。马克龙和普京均对多边主义抱有厚望，无论是在伊核协议、全球气候变暖问题、联合国行动方面都有相似的愿景。马克龙就任以来，灵活的对俄方针已卓有成效，与普京的个人关系也渐趋亲密，此次会谈选址氛围较为轻松的“夏宫”就是一个例证。
8月19日，法国布雷冈松堡，普京向前来迎接的法国总统夫人布丽吉特“殷勤”献花。|视觉中国
三重影响有待观察
剑桥大学历史学家戴维·雷诺兹曾指出，20世纪的历史是由一场场首脑会谈串联起来的，此次法俄首脑峰会将成为21世纪国际关系史上怎样的一个篇章将有待历史来评说。
首先，法俄关系是否会开启新的阶段？此次会谈是两国国内氛围好转、应国际大局变迁的水到渠成之举，双方各有所需，马克龙希望借助俄罗斯解决多个区域热点问题，普京则寄望于改善与欧盟的关系，并通过法国向即将召开的G7峰会、向西方世界传递信号。而自毁盟友体系的美国似乎也是双方都希望有所牵制的对象，法俄关系改善指日可待。
其次，欧俄关系能否柳暗花明？此次会谈的一个重要议题是乌克兰问题，这是横亘在欧俄之间的一个重大难题。尤其是在欧美罅隙凸显，欧洲面临安全困境的当下，倘若此次会谈能推动乌克兰问题向解决的方向迈进，则欧俄关系转圜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今年6月俄罗斯在欧委会权利的恢复，就是一个征兆。
最后，国际格局是否会重组？在特朗普“美国第一”的单边主义挑战之下，多边主义和多极世界的构想越发成为世界多国的追求。以法国为代表的西方大国在重大问题上将日益体现出自己本国而非美国的立场，这一趋势也许会在特朗普时期越发明显。
作者：张红（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研究员，上海市高校智库周边合作与发展协同创新中心研究员）
编辑：刘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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